又是一季桑葚熟,这几天朋友圈里天天都有人发采摘桑葚的图片,兴许是受了他们的影响,下班后,我也决定到单位后门口,去找寻桑葚。临行前,我特地做了一番功课,百度了一下“桑葚”,才知道桑椹中含有多种功能性成分,如芦丁、花青素、白黎芦醇等,具有良好的防癌、抗衰老、抗溃疡、抗病毒等作用。原来小小的桑葚竟有这么大的神通,难怪人们会趋之若鹜了。
单位后门本是老峰镇丁家村所在,随着城市大面积的拆迁,丁家村的村民都搬到任店附近去住了,这里留下的房屋和田地逐渐被打造为城市后花园,但仍有一些老人割舍不了田地的情缘怀,在一块块的空地上整理出一畦畦菜地,种下各种各样的蔬菜。我小心走过菜地,但见莴笋已长成了棵,绿油油的叶子似乎在召唤主人快来收获;西红柿刚刚结下果子,青涩的样子仿佛羞答答的少女,始终不肯抬起头;韭菜已是割了好几茬了,但长起来的韭菜依然像一个个雄赳赳的汉子,就那么傲娇地挺直着腰杆。我无暇继续欣赏田园风光,凭着小时养蚕的经历,终于在一片树丛中找到一棵桑树。这棵桑树有一人半高,长得不够伟岸,甚至有点倾斜,我想,大概是它原先偏处一隅,已经习惯了清静,不堪工地上机器轰鸣声的纷扰,懒得用正眼看熙来攘往人群的缘故吧。可树上结的桑葚实在不少,因为到了成熟的时候,因而青色的果实已经很少,略显寂寥的挂在明显瘦削的枝头上,更多的是粉红的,紫红的,紫黑的桑葚,就那么俏皮地躲在桑叶后,卧在枝头上,尤其是那些熟透了的紫黑色桑葚,在夕阳的余晖下显得格外晶莹剔透,我驻足树下,竟然不忍心摘了。
记得小时候,我们一班淘气鬼,在桑葚成熟的季节,便呼朋引伴,跑到郊外胡乱摘个一通,全然不顾树的死活,常常会折断树枝,掉下糟掉的桑葚远比吃下的多,每次,我们都吃得是腹胀肚圆,身上,脸上,手上全是桑葚汁的印记。有次,我为了摘一棵高大桑树顶上的几粒桑枣,(哦,忘了交代,我们这地方俗称桑葚为桑枣),爬上高高的树顶,一不小心掉了下来,当时就摔得七荤八素,几个小伙伴围着我吓得手足无措,过了好一会,我才清醒过来,好在那时年龄小,骨头轻,虽摔的瓷实,但并无大碍。我在地上躺了一会,便慢慢爬起,拍拍身上的尘土,便若无其事地继续和小伙伴们摘桑枣去了。一阵风儿吹过,把我从童年的记忆中拉回。我看到桑树随风摇曳,仿佛寂寞已久的舞者在终于等到知音来了后,欣欣然翩翩起舞;桑枣也频频点头,似乎在欢迎我这“众里寻她千百度”的旅人。我慢慢走到树边,就手能夠到的树枝上小心地摘下了十几颗桑枣,枝头上还有许多又黑又大的桑枣,我只是看了几眼,便不去摘了,因为我不愿为了我的贪心而伤害了桑树,这可能也是对孩提时代的轻狂的一种赎罪吧!
这时,一个从菜地里忙活完了的老太太从我身边走过,她手里还提着一筐菜,她好奇的挪到我身边,问到:“费这力气摘桑枣干嘛?好七啊!”我说,“老奶奶,我摘着玩!”她摇了摇头,嘟噜道,“这么大的人,还像个小孩子!”说着,丢下一把韭菜给我,便离我而去。我望着老人远去的背影,忽然心生感慨:人这一生从呱呱坠地到步履蹒跚,其过程似乎很漫长,但似乎也很短暂,这不,孩提时代摘桑葚的情景还历历在目,转瞬间,我忽然就到了快要退休的年纪。正当我有点伤感的时候,忽然看见天边的夕阳缓缓升起,把偌大的天穹辉映得五彩缤纷,阳光洒在大地上,好像是为大地镀上了一层金箔,时而闪现的亮光给人一种梦幻般的感觉,身边草丛中一对白鹭冲天而起,扑棱棱地向江天一色的远方飞去。我的心境顿时豁然开朗,人生虽如白驹过隙,但其过程却精彩纷呈:童年时代的天真无邪,少年时代的轻狂懵懂,中年时代的成熟稳重,老年时代的温馨从容,每个阶段都有每个阶段的精彩,我们只要认真的过好每一天,抬头,对得起天,俯首,对得起地,也就不枉此生了!说了许多,一粒桑葚还没吃呢,脑海中忽然闪现“殷红莫问何因染,桑果铺成满地诗”的诗句,于是,我拿起一颗熟透了的桑葚,美美地吃了起来,这是不是也算在品尝诗意的人生呢?